第五十七章 省城兵变

    权利,世人只看到它的好,但是只有真正拥有权利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痛苦,因为你一旦拥有了权利,所有觊觎权利的人都会把你当做敌人,正所谓高出不胜寒。陆少蘅现在体会最深,陆少蘅成功接任督军,但省内各势力并没有完全臣服,依旧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首当其冲的就是祁麻子,自从被陆少荃赶出麻城之后,祁麻子一直想着重新打回来。现在陆少蘅接任督军,局面不稳,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。

陆少蘅就职大典不过半年,祁麻子出动所有人马兵分三路,南下进攻颖阳。一路包围尚武驻守的麻城,围而不打。一路袭扰贺志敏,使其不能分兵支援。主力企图一举拿下颖阳,进而吞并整个颖阳地区。顿时,省北硝烟弥漫。

陆少荃看着地图,听李问溪讲解颖阳的战况,“据情报,麻城的尚武定县的贺志敏都被围困,无法分兵支援。祁麻子是想釜底抽薪,一举打下颖阳,只要打下颖阳,麻城孤立无援,就可不攻自破了。”

陆少荃笑着说:“祁麻子这是孤注一掷啊,都不管后路了。我二哥怎么应对的?”

李问溪指着地图说:“督军现已命令,驻老龙口卢毅第一师两个团星夜驰援颖阳,留守蒲州的第二师一个团经西沙峪增援麻城。”

陆少荃说道:“调兵谴将颇有章法,祁麻子远离后方想速战速决,而我二哥想把祁麻子拖在颖阳,打的越久,对我二哥越有利。”

李问溪说道:“这十有八九是督军的那个新参谋长李庭云的手笔。”

陆少荃点点头:“如此看来,这个李庭云是个人物,让谭华查一下他是什么来路?”

“是”

傅良玉接话说道:“镇守使,督军会不会令我们出南岭参战?”

“我们就一个守备团,维护本地治安都勉强,哪有多余兵力出南岭?再说督军大人说不定还怕我和祁麻子内外勾结呢。”陆少荃一改前面的戏谑,一般正经的对傅良玉等人说:“外面的事不要管,全力以赴把新招的兵给我练好。”

“是”

李问溪待众人离去,走到陆少荃身边,递上一张纸,说道:“敛之来的情报,督军大人可不光有外患,还有内忧。”

“省城有兵变?”

李问溪解释道:“督军一直用李庭云整编军队,原来直属老督军的省守备师被拆分,一个团编入第一师,师长就是陆少蘅的亲信卢毅,另外两个团编入第二师。守备师老人被撤换了不少,这帮人蠢蠢欲动,私下串联,以原先守备师一个叫郭彪的团长为首,密谋兵变。祁麻子和这帮人利益相同,一拍两合,勾连在一起。祁麻子利用德国人提供了一批军火给这批失意军人,准备在省城搞兵变,呼应祁麻子在颖阳的攻势。”

陆少荃点点头,“我知道郭彪,很早就跟着我爹东征西战,还和我一起打过冲锋,是员猛将。”

李问溪说道:“郭彪现在被李庭云调到后勤管仓库去了。”

陆少荃说道:“郭彪脾气急,不会曲迎奉承,落到这个地步倒也不奇怪。我二哥知道这个消息吗?”

李问溪摇摇头,“看样子不知道,据情报,卢毅北上支援颖阳之后,老龙口空虚,督军准备把驻守省城的部队分兵驻守老龙口,他要知道这个消息,不会把部队调走的。”

“兵变的日期知道吗?”

“准确日期目前不知道。”

陆少荃低着头来回转了几圈,突然问李问溪,“你说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二哥?”

李问溪不解的问:“省城乱了,对我们没坏处,您这么做是为何?”

陆少荃看着地图说道,“李庭云整编军队,整个省城都牢牢控制在我二哥手里,郭彪这伙人成不了事。我担心的是祁麻子真的要趁乱拿下麻城,后患无穷啊。如果祁麻子重新攻占麻城,占领颖阳,就能兵临省城,再要把他打出去就不容易了。”

李问溪点点头。陆少荃对李问溪说:“把这个消息通过丁大钧告诉我二哥。”

陆少荃还有一层意思没说,如果省城兵变,陆家肯定首当其冲,自己的母亲怕是会有危险。

陆少蘅的正在督军府调兵遣将,这是自己就任督军以来的第一仗,只能打胜不能打败。

丁大钧匆匆走了进来。丁大钧目前依然任督军府副官处长,不过现在是陆少蘅的副官处长。丁大钧环视了一周,看着众多参谋和将领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军事方案,自己走到陆少蘅旁边,凑在陆少蘅耳边说道:“督军,我有一个重要情报,请移步内室。”

陆少蘅看了一脸紧张的丁大钧,知道丁大钧做事一向稳重,走进了内室。

“郭彪敢搞兵变?”听完丁大钧的话,陆少蘅满腹惊讶,“丁处长,你这是哪儿来的情报?”

“督军,丁某以脑袋担保,这个情报绝对准确。”丁大钧没有直接回答陆少蘅。

“李庭云,进来。”

李庭云进来,规规矩矩的向丁大钧行了一个礼,丁大钧只好又把兵变的情报说了一遍。

“丁处长,恕属下冒昧,这个情报您是怎么得来的?”

丁大钧掩饰住内心的厌恶,对李庭云说道:“李参谋长,情报来源肯定准确,现在省城防务归你负责,你是不是应该赶紧去做准备,而不是在这儿质疑我的情报来源。”

李庭云还想说什么,被陆少蘅拦住了:“庭云,丁处长做事一向稳重,情报假不了,你去做准备吧。”

“是”

待李庭云走了,陆少蘅问丁大钧:“现在能告诉我消息来自哪儿吗?”

丁大钧大大方方的承认道:“四少爷派人告诉我的。”

“少荃?少荃的手伸到好长啊。”

丁大钧忍不住反驳:“督军,我倒是觉得您和四少爷是兄弟,打断骨头连着筋,四少爷应该没有恶意的。”

陆少蘅一怔,知道自己失态了,笑笑说:“当然,我和老四虽然有矛盾,但都是自家的事,丁处长,你从李庭云那里调一连人,负责保护家眷。”

“是,我这就去。”

李庭云的确是个人才,一招釜底抽薪,先控制住原先守备师在省城所有长官的家眷,大部分军官只好按兵不动。然后将刚开出的城的部队调回,控制住城门及省城关键的地方。郭彪等几个铁杆骨干领着少数士兵进攻督军府,李庭云只用部分警卫部队就将兵变分子给击溃,兵变的士兵乱哄哄的抢劫一番,各自散去。随后督军府发布了乱匪入城抢劫的公告,警察上街维持秩序,不动声色的化解了此次兵变,甚至很多省城的居民都不知道是兵变,还真以为是土匪入城。

郭彪捂着胳膊上的伤,在小巷子里跑的跌跌撞撞,后面一队士兵在叫喊着追赶。兵变走漏了消息,大部分联络好的兄弟顾忌家眷的安危,没有按计划行动,只有部分铁杆兄弟跟着自己冲击了督军府,陆少蘅早有准备,手下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,自己也挨了一枪,只好躲藏了起来,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。郭彪靠在一个小院的门上,大口喘着粗气,手一使劲,门竟然开了,郭彪赶紧躲了进去。

“别动”两把枪顶在郭彪的腰间,郭彪斜着眼看了一眼,是两个护院。

郭彪把手里的枪,慢慢递给一个护院,说道:“别误会,兄弟,外面有人追杀我,能让我躲一躲吗?”

护院对望了一下,说道:“好汉,你我素不相识,我们不想惹这个麻烦,门在那边,快走吧。”

郭彪只好向大门走去。

“等等”

郭彪停下脚步,转过头,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,郭彪隐约觉得似从相识,但又想不起到底是谁。

“你是郭彪吧?”

“您是二夫人?”郭彪终于想起来了,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老督军的二夫人,当初随着老督军在督军府见过一两面。

“是什么人追杀你?”

“是....是....”郭彪突然意识到自己进这个小院就是自投罗网,忙改口说道:“是债主,我欠了赌债,他们追的急,我就跑了。”

二夫人疑惑的问:“你好歹是一个军官,就算是欠了赌债,也不至于让人追成这个样子吧?”

说话间,外面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,一个在门口守着的护院跑了过来,对二夫人说道:“老夫人,是督军府的人。”

二夫人看了一眼紧张的郭彪,说道:“昨晚的事是你干的?”

郭彪点点头,二夫人略一思索,对一个护院说:“把门关上,什么也不要说。”

“是”

“郭彪,你跟我来。”二夫人将郭彪带进内堂,藏在佛堂内。

门外带队的军官高声的喊道,挨家挨户的给我搜,一定要把土匪头子给我找出来。

咣咣咣,砸门声响起,一个护院打开门,几个士兵冲了进来,“有没有看到土匪?”

“军爷,门一直关着,没看到什么土匪。”

“昨夜土匪进城,大肆抢劫,奉督军府命令,搜查土匪,来人,给我搜。”

护院拦在前面,说道:“几位军爷,我们这儿的确没有土匪。”

“有没有土匪,搜过便知,我可告诉你,窝藏土匪一律就地正法。”

“军爷,我们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你想搜就能搜的,把你们的带队军官叫过来。”

“去你的,老子是在搜查土匪,就是皇帝的金銮殿,老子想进就进。”说罢,几个士兵一窝蜂冲进来,在院子里翻找起来。

两个护院刚想上前去拦,伺候二夫人的丫头走出正房说,“老夫人说让他们找找吧。”

几个士兵翻找半天,没发现什么,就向屋里走去,准备继续搜查。两个护院连忙跑到正屋门口,掏出枪,“几位军爷,院里已经让你们搜了,再进屋就过了。”

几个士兵一惊,虽说现在世道乱,护院带枪不是什么稀奇之事,但是敢掏出来对着当兵的还真少见。几个士兵哗啦一下拿下枪对着护院,高喊道,“我看就是你们通匪,把他们都抓了。”

“吵什么呢?有没有人?”大门口出现一个军官,带着两个卫兵走了过来。

“报告营长,这家人通匪,持枪拒不让搜查,兄弟们正准备把他们拿了。”

军官走上前去,打量了一下护院,说道:“敢抗拒搜查,都给我抓了。”

“是”几个士兵乱糟糟的就把两个护院抓了起来。

二夫人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,带队的营长一看,慌忙立正,敬了一个礼。带队的营长是陆少蘅警卫部队,经常随陆少蘅出入督军府,自然认识这位老督军的二夫人,“对不起二夫人,属下不知是您,得罪了,快把人放了。”

二夫人说道:“不知者不罪,你们也是执行公务,打开门,让他们进去看看。”

“不不,老夫人,你怎么会窝藏土匪呢,收队。”

几个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夫人是何方神圣,但是看着营长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,自然知道得罪不起,忙跟在后面走出了小院,护院跟在后面把门给关上。

“你在门口守着,别让人进来。”老夫人见搜查的士兵走了出去,吩咐自己的丫头。

郭彪正躲在内堂的窗户底下向外看,这会见搜查的士兵都走了,心里才松了一口气。

“二夫人,谢谢您的救命之恩。”

“郭彪,你坐下,我问你几句话。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郭彪犹豫了一下说道:“二夫人,您是知道的,我郭彪随着老督军东征西讨这么多年,这个团长是拿命换来的。可是陆少蘅上任督军之后,对我们这些老兄弟寡恩薄情,撤换的撤换,治罪的治罪,我不过是替几个老兄弟说了几句话,就被他弄到后勤处去管仓库。我气不过,联络了守备师的老兄弟兵谏,想让他们不要这么对待我们,可是事情准备不周,泄了密,我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