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虎口夺食(一)

    大半个月过去,江天星的伤势恢复的很快,腿和胳膊上的贯穿伤已开始愈合,只有肚子上的伤还没好利落。马顺向陆少荃汇报,江天星想见他。

见陆少荃进来,江天星忙准备坐起来,陆少荃拦住他,“伤怎么样了?”

“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
“顺子说你要见我?”

江天星还是挣扎着坐起来,“陆大人,我突然想起一个事,不知道有没有用?”

“说说看”

“我在馒头山的时候,偶尔听游飞龙说起要去青树坪交接一批军火,是吴庆荣动花了大价钱买的,就是为了和你决一死战。”

“青树坪在哪儿?”陆少荃问道。

“在榆树坪的西北,是个小镇,紧挨着宾州。”

“那里有路通宾州?”

江天星说道,“陆大人,其实仔细打听,除了老鸦口,有不下十几条路通外面。盐路,烟路,匪路,各有各的道,只不过都是山道,很难走。青树坪是盐路,私盐贩子都是从宾州采购,在青树坪落脚再转运南岭城。”

陆少荃饶有兴趣,“这批装备有多少?和谁交易?”

江天星说,“能装备五百多人,和祁麻子交易。”

“祁麻子?这王八蛋和土匪还有勾连?”

江天星说道,“祁麻子是南岭土匪武器的主要来源地,不光吴庆荣,我们一丈崖,青龙岭都在祁麻子那儿买过枪,都是德国货。”

陆少荃站起来想了想,“是个机会,我现在就缺武器,要是捞到这批武器,江天星你就是大功一件。他们什么时间交易?”

江天星为难的说,“具体时间不知道,只知道是下个月。青树坪周边山高林密,沟沟岔岔很多,不搞清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,很难下手。要是能劝降游飞龙,这事就十拿九稳了。”

“据我说知,游飞龙是吴庆荣的四大金刚,怎么会轻易投降?”

“游飞龙河匪出身,最早在大凌河上讨生活,后来吴庆荣崛起,强行收编各小山寨,游飞龙不得已跟了吴庆荣,我觉得他和吴庆荣不是一条心。这事我们自然不行,但是另一个出马说不定可以。”

“谁?”

“拐子门的大当家拐爷。拐爷是游飞龙的亲哥哥,以前都是大凌河上的好汉,投吴庆荣的时候,拐爷瞧不上吴庆荣,带着一批兄弟去了宣城,在麻溪渡创立了拐子门。游飞龙怕兄弟们没饭吃才上了馒头岭。拐爷做事很低调,当年做匪都是游飞龙出面,江湖上知道这段隐情的不多。我救过游飞龙的命,他才给我掏过实底。他们兄弟一起打家劫舍,关系非常好,拐爷是个识大局的人,只要他出面,游飞龙十有八九没啥问题。”

“只要招降游飞龙,就算截不到这批武器,也削掉了吴庆荣一支胳膊。你好好养伤,剩下的事我来办。”

江天星踌躇的说,“陆大人,我知道您并不完全相信我。不过我江天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,绝不是反复小人。外面的兄弟也挺辛苦,不必这样守着我了。”

陆少荃有些尴尬,哈哈大笑掩饰了一下,“天星,不要往心里去,我没别的意思,一是怕吴庆荣再来伤你,二则我也怕死。顺子,留两个兄弟保护天星,其他人都撤了吧。天星,你好好养伤,伤好之后,就留在马顺的卫队吧。”

听陆少荃把自己放在卫队,江天星知道陆少荃已经真正接纳自己。

陆少荃召集李问溪等人连夜商讨。

傅良玉担心的说,“镇守使,我这事是不是有点蹊跷?如果是吴庆荣和江天星设的圈套……..”

其他人没有说话,陆少荃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类似的担心,毕竟一丈崖刚被剿灭,江天星转变的有些太快。

陆少荃转向皮三,“皮先生怎么看?”

皮三说道,"镇守使,我倒觉得这事不像是假的。吴大眼如果和江天星做局,没必要把拐爷牵扯进来,依照拐爷的脾气,还不至于和吴庆荣一起做局吧?”

陆少荃点点头,“我和拐爷有过一面之交,皮先生这话我信。皮先生和拐爷有交情吗?”

“认识,但谈不上什么交情。”

陆少荃挥挥手,“真也好,假也罢,总得试试才知道。谭华,派人进入青树坪,提前侦察地形。韩秋涛,带剿匪队秘密向榆树坪移防。皮先生和我去趟麻溪渡。”

皮三向陆少荃建议到,“是不是带着江天星?”

陆少荃一下子明白了皮三的用意,一则可以和拐爷对质,逼拐爷出马。二则江天星和游飞龙是生死之交,利于沟通。

“喜子,去医院接江天星。”

一行人快马加鞭,绕过宣城,到麻溪渡的时候已是月上时分。

陆少荃悄声吩咐,“找个清净点的客栈。顺子去找刘长贵。”

“是”

马顺走进上次张一驰找刘长贵的赌坊,大大小小的赌客正玩得不亦乐乎。马顺扫了一眼,没看到刘长贵,准备进后堂。

两个打手模样的人拦住马顺,“大爷,前面玩。”

“我想见见你们的掌柜的。”

“吆,不巧,掌柜的不在。”

马顺掏出枪顶在了一个打手的脑袋上,"我问一句,回答一句,敢撒谎,打烂你的狗头。”

两个打手吓坏了,一动不敢动,说出的话都哆嗦,“大爷,别生气,您问,兄弟有啥说啥。”

马顺问道:“刘长贵在吗?”

“刘爷今天没来。”

“知道在哪儿吗?”

“要不您去醉月楼看看?”

“醉月楼在哪儿?”

“出门右拐直走,挂红灯笼的就是。”

马顺带人离开,出门右拐,没走多时,果然见一座金碧辉煌的三层高楼,楼内丝竹悠悠,歌舞升平,香烟缭绕,莺声燕语,楼上悬挂一块华丽大匾,上书醉月楼三个鎏金大字,此乃麻溪渡最大的妓院。

刘长贵赌色俱全,和拐爷是决然不同的两类人,但是刘长贵为人圆滑,场面上的事撑得住,也没有野心,因此拐子门二当家的位子坐的很稳当。

马顺走进醉月楼,老鸨眼尖,如蝴蝶扑粉般飞过来,“几位爷,快里面请,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啊?”

马顺掏出几块大洋塞到老鸨的手里,“爷打听个事”

老鸨看到大洋,喜上眉梢,“您说您说”

“刘长贵在吗?”

老鸨也是久经风月的人,知道敢在麻溪渡直接称呼拐子门二当家大名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,莫非是寻仇?拐子门是麻溪渡的爷,这要让刘长贵知道自己出卖了他,以后还怎么做生意。

“爷,刘爷不在我这儿。”

马顺掏出枪,顶在老鸨的脑袋上,“再想想?”

几个妓女和大茶壶一看不妙,准备叫人,马顺后面的兄弟立马拿枪弹压住。

老鸨脸色煞白,权衡了一下,指了指上面,“三楼,东边,眠月轩。”

马顺带人顺着楼梯向三楼走去,一个卫队的兄弟拿枪指着众人,“都闭着点嘴,敢吵吵,点了你们。”

眠月轩是刘长贵的长包房,刘长贵和两个姑娘奋战半天,这会正呼呼大睡。

马顺推推门,门没插,示意两个兄弟在门口等着,自己推门进去。开门声惊动了刘长贵怀里的姑娘,姑娘披上衣服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刘大爷睡觉。姑娘走出卧室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马顺掐着脖子抓了过来,身上的衣服也滑落下来,马顺把衣服捡起来给姑娘披上,“嘘,把刘长贵叫醒。”

姑娘战战兢兢的走进卧室,摇了摇刘长贵,"刘爷,外面有人找。”

刘长贵久经江湖,知道敢在麻溪渡直接闯进自己房间的人,来头肯定不一般。刘长贵悄悄掏出床头的枪,背在身后,走了出来,“是哪位老板找我?”

刘长贵开口就是生意话,待看清马顺的脸,不禁疑惑道,“这位爷看着面熟?不知找我何事?”

“刘当家贵人多忘事,在下马顺。”

刘长贵猛然惊醒,“陆镇守使大人的卫队长,失敬失敬。”

“刘当家,拐爷在何处?我们少爷想见见他?”

“镇守使大人在麻溪渡?”